左小蕾：“双循环”应作战略规划，以底线思维做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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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时代财经余思怡

今年5月以来，“双循环”的新发展模式被多次提及。

7月30日，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分析中国当前和中长期经济形势，为今后的经济工作定下基调。会议再次强调，要加快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发展新格局。

中央政府多次强调“双循环”战略，外界也相继解读了“双循环”战略，这一战略将贯穿“十四五”计划，成为近期和中长期发展的主线。

8月5日，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副会长刘世锦向时代财经指出，这一战略部署不仅关系到国际经济环境的变化，也是中国经济发展新阶段的内在要求。

从外部流通和外部联系的角度来看，“在全球化遭遇逆流、国际单边主义和保护主义猖獗以及‘断供’压力的背景下，一些大中型经济体可能被迫实施某种行业的备胎战略。”由于中国具有突出的规模经济和良好的产业支撑条件等有利条件，中国将在国内外经济周期中表现出更强的弹性和调整能力。”刘世锦指出。

就内部流通而言，刘世锦认为，“中国经济已进入增长阶段，服务业比重上升，并逐渐占据主体地位。”尽管数字经济的发展提高了服务业的可贸易性，但总的来说，服务业仍然大多是本地化和非贸易性的，这将不可避免地增加国内需求在整个经济活动中的比重。”

如何从政策和产业的角度解读和理解“双循环”战略？企业应该做什么？8月5日，采访了独立经济学家、原国务院参赞处研究员、原银河证券首席经济学家左。

“我们必须关注世界，用底线思维制定最糟糕的计划。”左指出，美国、欧洲和日本的总人口不到10亿，人均gdp最高。但是，由于不可抗拒的原因、市场饱和等问题，中国在欧美的市场已经从最初的发展转向了防御。

“拥有14亿人口、人均gdp超过1万美元的中国市场正在酝酿一个巨大的市场。随着中产阶级购买力和支付能力的提高，他们可以支持更多的新产品。在‘一带一路’和拉丁美洲，假发和低端手机等消费品需求巨大，中国可以实现突破性发展。”

对于制造企业，左认为，要想抓住“内循环”的机遇，2003年有必要将下沉市场挖掘到四线城市和农村。至于芯片产业的发展，左坦言，从研发到生产芯片有一个漫长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

“在这个过程中，上市芯片公司的市值泡沫将继续扩大。投资者应仔细检查该政策是否有针对性，是否能填补市场空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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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财经:国内外“双循环”战略一经构建，主要被声音解读为“外国和外资靠不住”。我们应该如何理解“双循环”战略的背景？

左:多年来，国际疫情的蔓延和贸易保护主义破坏了在全球化和比较优势下形成的国际产业链。

中国提出“双循环”，这是在坚持改革开放的同时，面对全球产业链变化做出的新决策。事实上，这种调整并不是一件坏事。从某种意义上说，它迫使中国深化改革，增强技术和产业竞争优势。

过去，全球分工根据比较优势分配资源。在全球供应链中，美国拥有技术密集型和资本密集型的优势。他们牢牢掌握着大型飞机制造、计算机互联网和芯片制造等高科技产业的核心技术和知识产权。至于具体的产品制造，则外包给像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国家。

由于劳动力的比较优势，中国可以承接一些低端和劳动密集型产业。改革开放使中国承接了世界范围内的产业转移，加入了世贸组织。中国融入全球化的努力促进了中国制造业和对外贸易的流通。这一周期创造了就业，增加了收入，带来了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

这是历史的选择。根据这种资源的最优配置，它们相互交换，形成一个相对固定的供应链模型。彼此都有巨大的财富效应，这是经济学追求的理想化目标。

在20世纪80、90年代，关于中国发展秩序的讨论很多，如“贸易、工业和技术”与“技术、工业和贸易”之争。当时，从资源优化配置的角度来看，主流观点是“在比较优势的情况下，自主创新是不必要的”。从1988年到1995年，联想的“技术、工业和贸易”超过了华为的“贸易、工业和技术”。

然而，当今的国际形势打破了经济学中推崇的经典比较优势理论。当然，中国不可能赢得双赢，但它也迫使中国自主创新，寻求自身发展。中国必须自己掌握基础和核心技术，否则别人很容易“掐脖子”。

时代财经:政府表示，中国对外发展的大门不会关闭，“双循环”建设不仅要充分发展国内流通，还要实现内部流通带动外部流通。这是如何理解的？

左:第二季度，中国出口实现正增长。中国的对外贸易在不断发展，其最大的贸易伙伴已经从美国和欧洲变成了东盟。面对美国的封锁和禁运，中国当然需要找到愿意与中国合作的地区和伙伴。现在，中国已经在东南亚市场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进行了更多的投资。

当然，中国并没有放弃欧美市场。我最近调查了假发行业。中国假发行业占世界市场的70%，大部分销往非洲和美国。这表明美国不能停止一些必需品和劳动密集型产品。

现在，所有人都盯着华为和其他科技公司，认为中国公司似乎已经切断了与外国的关系。事实并非如此。与美国的贸易不是无止境的，但仍在努力流通。跨境电子商务等非接触式贸易仍在快速增长。

我们应该关注整个世界，用底线思维做最坏的打算。

美国、欧洲和日本的总人口不到10亿，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很高。仅美国就有3亿多人口，这是一个巨大的消费市场。但是，由于不可抗拒的原因、市场饱和等问题，中国在欧美的市场已经从最初的发展转向防御，但中国并没有放弃欧美市场。

中国14亿人口的市场，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超过1万美元，已经进入中等收入国家的门槛，酝酿着一个巨大的市场。随着中国人民收入的不断增长，中产阶级的购买力和支付能力都有所提高，这可以支持许多新产品。

无论美国如何发展，它的产品只有通过销售才能实现其价值。苹果手机占全球手机消费的25%，其中80%在中国。如果苹果的手机在中国被屏蔽，苹果的表现肯定会直线下降，到1000年美国将因消灭敌人而损失800。未来，华为手机和小米手机可能主要在中国流通，中国市场是主要市场。

中国将沿着“一带一路”和拉丁美洲实现突破性发展。这些地区人口众多，对假发、低端手机等消费品的需求巨大，在“一带一路”的指引下，他们较少受到美国带来的不确定性的影响。

时代财经:“双循环”的建立需要长期规划吗？

左:要做长远的战略规划。

外国人是无法控制的。无论美国更换哪一任总统，无论特朗普是否连任，都很难预测他的对华政策是否会延续视中国为假想敌人的战略。拜登上任后不会压制中国企业吗？很难说，也许比特朗普更糟糕。

美国有继续其政策的惯性。如果前任总统的政策没有极大地损害国家利益，它将不得不继续下去。这是美国的制度安排。

时代财经:对于制造业来说，在过去，它强调升级和转型，不断寻求创新。现在，它强调“双循环”。这是否对这类企业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这种类型的企业应该如何调整？

左:过去，中国优先出口高质量的产品，但现在鼓励出口到国内销售。外向型制造业应根据国内市场情况进行调整，包括调整定位和销售策略，寻找自己的目标消费群体。

与此同时，国内制造业注重将下沉的市场空空间扩大到二线、三线和四线城市，以及农村地区和低收入群体。过去，低收入人群无法享受高端产品。现在，为了加强内部流通市场，有必要增强人们日益增长的物质和文化需求。

时代财经:现在国内供应过剩，如何解决？

左:生产过剩的问题是短期的。从战略上讲，追求供需平衡是我们的目标，经济增长最终将主要依靠消费导向型市场。

疫情过后，政府应该稳定经济增长、就业和市场参与者。只有生产方完全恢复工作，企业有投入生产的意愿，才能有招聘计划和稳定的就业，这直接导致生产过剩。但这是一个短期的情况，因为只有稳定就业才能保持人们的消费欲望，只要消费水平保持并稳步提高，未来的供求就会达到平衡。

现在有生产过剩的问题，但没有必要夸大它。政府应采取相应措施尽快平衡市场，开放14亿人口的消费市场。

时代财经:科学技术产业如何突破，以应对单个国家将科学技术与中国脱钩的局面？要突破“双循环”，扫清政策和产业链对科技发展的阻碍，我们应该在哪里发力？

左:首先，中国要和外国谈判。芯片总是需要的。

芯片行业有一个摩尔原则，高端产品应该每18个月更新一次。美国的芯片现在已经达到了7纳米的水平，所以中国应该做最坏的打算，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赶上来。

第二，对于华为这样的高科技企业，我不建议政府给予太多的指导或帮助。华为知道市场需要什么，它需要什么，以及它未来缺少什么。

第三，从全国科技发展的角度来看，中国应该全方位支持基础科学和应用基础科学的研究。华为是一家生产性企业，其研究是应用性的，与市场密切相关。但是，其产品涉及到无线充电的基础理论研究等基础应用技术，并不是每个企业都能完成的。此时，政府需要对基础学科给予支持和关注。

时代财经:最近，国务院正式发布了《新时期促进集成电路产业和软件产业高质量发展的若干政策》，股市半导体板块领涨。股票市场上的科技公司是最值得投资的吗？一些半导体公司去年只有4.4亿元的收入，但他们支持超过1000亿元的市场价值。你如何看待半导体估值极高的现象？

左:有政策支持是很重要的，但有没有对产业的实质性支持，是要等到政策回落——仔细考察政策是否促进了产业的发展；生产研发是否有支持；带来了什么样的效果和期望；受益企业是否真正具有R&D潜力，其主要经营方向是否与R&D密切相关；企业是否能迅速填补缺口，为填补缺口做出了哪些贡献等。

现在投资者并没有仔细考虑上述问题，而是对投机的概念视而不见。然而，资本市场和金融市场从来都不是不合理的，这种情况是无法改变的。我们只能呼吁投资者采取理性的观点，理性地分析政策是否准确和有针对性，是否能够解决困难和痛点。

应该指出的是，高科技产业与贸易铸造截然不同。原始设备制造商已经准备好订单、原材料、生产标准、机械和设备，并且可以一步一步地在装配线上完成。芯片制造需要成熟的研究成果和大规模生产。

R&D过程是从“0”到“0.1”，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高科技人才在成功之前必须解决各种技术问题。将技术转化为产品是“0.1”到“1”。这一过程需要设备支持而不是技术，技术通过稳定的高科技设备转化为产品。将产品转化为市场是一个从“1”到“N”的过程。芯片生产线非常昂贵，所以只能通过定量生产才能投放市场。

科学技术与众不同，不可能一蹴而就。科技股的高估值和低收益也是合理的。